【晚风】/ 磊凯 （上）
都是编的。
勿上升。
晚风/
【1998】
“晚风不许鉴清漪，却... ...却——”
“却许重帘到地垂。”
“哇。你好厉害。”王俊凯小跑几步，好不容易跟上前面迈着大步子向前的人，微微喘着气称赞他：“不愧是大学生。”
吴磊没搭理他。
王俊凯也不尴尬，手舞足蹈的在一旁比划着：“我前些日子和朋友正式组了乐队，名字叫Evening Breeze，翻译过来就是晚风。”他低下头挠了挠脑袋，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他们说英文的名字比较厉害，我觉得中文其实也挺好的......”
“诗从哪儿学来的？”吴磊没看他，平平淡淡的问。
“我去书店想看看晚风具体是个什么意思的时候，找到的诗。”王俊凯说到这好像有点兴奋，忍不住抬手去拉吴磊的衣角，“你知道这首诗的意思是什么吗？我... ...”
吴磊温温和和的拿开他的手，仍是面无表情：“不知道。”
“哦。那等我知道了我再......”
“我到家了。”吴磊再次打断他，将书包的肩带往上挪了挪，快速的走进漆黑的楼道，头也没回。
“... ...告诉你。”王俊凯看着他的背影小声把没说完的话说完，用力把脚边的一颗石子踢走，觉得心里舒服了些，伸手从兜里掏了根烟点上。
天色暗了下来，风将升起的烟雾吹进了夜色里，王俊凯在心里又默背了那首诗几遍，确定已经滚瓜烂熟后才转身离开。
墙角边的落叶打着旋儿，王俊凯又回头看了眼，吴磊的房间里亮起了灯，人影隔着窗帘一晃一晃，王俊凯伸手在眼前比了比，拍了拍那影子的头，闭眼笑了笑，仿佛指尖真的有那人柔软的发梢。
什么时候能真的拍到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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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大爷你让我进去吧，我真的是这儿的学生。”王俊凯偏着头，被人拽着领子拉着走，还在嘴硬的解释。现在正是下课的时间，他偷偷往教学楼的方向瞟了好几眼，也没看见吴磊，手里攥紧着一张薄薄的纸票，都出了汗。
“鬼才信你胡扯。”看门的大爷把他拽到校门口：“是学生你翻什么墙？证件呢？”
“我没带。”王俊凯厚着脸皮撒谎，拉着大爷的手臂左右晃，“我进去找个同学，一会儿就出来。”
“去去去，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别别别，你看，他出来了。”王俊凯一转头远远看见吴磊往这边走过来，刚想冲他挥手，又猛然收住，急急忙忙的把脑袋低下，把手里揉的皱皱巴巴的票塞进了守门人的手里：“哎，大爷，我不进去了，您帮我把这个交给那边那个男同学吧。”王俊凯弯着腰怕吴磊看见他：“就那个，黑外套白球鞋，戴着帽子的。”
说完也不等别人答应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万一吴磊不想来怎么办？万一大爷认错人了怎么办？万一他有事但又没办法亲口和我说怎么办？
王俊凯边跑边努力的把那些万一赶出自己的脑海，迎面而来的风夹带着细碎的柳絮，迷的他眼睛酸涩，想要流泪。
就好像之前吴磊亲口拒绝他一次又一次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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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磊拿到那张票的时候看也没看，和以前一样直接随手塞进了兜里。
在他的意识里，他和王俊凯还算不上认识，不过是在某一天傍晚散步的时候路过小广场，和正在台上唱歌的王俊凯对上了眼，他停下来听了一会儿而已。
因此他对王俊凯对自己百般殷勤的行为也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为什么呢？他曾默默的疑惑过，却始终没有亲自问过王俊凯，他在一开始，给王俊凯打上的标签就只是一个过客。
“小磊！你衣服我马上给你洗了，你看看兜里还有什么东西没？”
“来了。”吴磊应了声，手伸进口袋，摸到了那一团软乎乎的纸张，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拿了出来。
他是因此才走进了那个狭小的地下室。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人群里，欢呼声，尖叫声，和跳动着的鼓点声，仿佛可以将那些潮湿阴郁的空气挤出这个空间，只留下最炽热的心跳和无休止的狂欢。
吴磊微微抬起头，透过振臂高呼的人们，看向舞台正中央的人，闪烁的灯光让王俊凯的身形变得模糊，那一双漂亮的桃花眼里，藏着数不清的星辰，在一遍遍扫过人群后最终停留在自己身上。
他匆忙的低下头，尖锐的音符声拉扯着他的神经，这儿和他常待的教室不一样，那里是安静的，沉闷的，甚至是腐朽的。而这里，这里是澎拜的，疯狂的，沸腾的，像是一壶烧开了的水，咕噜咕噜往外冒着年轻的气泡，烫的他忍不住颤抖。
一曲结束，人们爆以热烈的掌声和欢呼，王俊凯和台下的人一一击掌，一个姑娘大声叫着他的名字，他于是把她拉进怀里拥抱，底下是一片叫好声。
吴磊转身往外走去，他决定出去等。
“王俊凯！王俊凯！”
那些喧嚣被他统统甩在身后。连同他们口中热烈呼唤的名字。
吴磊是第一次来这里，这儿之前的是一片住宅区，早几年政府说要拆迁，人全都搬走了，但不知怎么的拆了一半就停滞了。
荒废的土地上聚集了一群地下乐队，他们在黑夜里高声歌唱，尽情狂欢，散发着身体里的每一丝热量。
吴磊在楼前的树下等了一会儿，清凉的晚风将心头的燥热吹散了些，那些隐隐约约听到的音乐声也终于停息，他猜想是结束了。
王俊凯是最先出来的，背上还背着吉他，他身后还跟着断断续续离开的人，他看见吴磊，笑着朝他跑过来，拉着他的手，往人群的另一方跑。
两个人跑到一面断墙后停下，王俊凯把吉他放下，靠着墙扶着膝盖大口大口的喘气，然后仰起头笑着问吴磊：“你怎么会来？”
吴磊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扭过头不看他，憋了半天才凶巴巴的说：“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可你以前都没来。”
“...我以后也不来了。”
“别啊。”王俊凯想拉他的手，想了想最后还是拉住了衣袖：“你能来我很开心。”
吴磊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尴尬，他做作的清了清嗓子：“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吧。”
“我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送的。”
“那你送我回家吧，”王俊凯咧开嘴笑，尖尖的虎牙在唇上留下浅浅的印子：“我觉得自己还是小男孩儿呢。”
“....有病。”吴磊迈开步子自顾自的走，也不管王俊凯是否在身后跟着。
他仍旧陷在自己为什么会来这个问题里，并且让他真正觉得危险的是，他认为自己以后可能还会来。
身后男孩儿的脚步极有规律，他忍不住去听，心里打着节拍，晚风将脸吹的凉呼呼的，他已经开始想念地下的空气了。
那些他曾经抗拒与排斥的因子，在他的心里逐渐发酵，就像有些道理必须在我们经历过之后才会明白那样，很多故事的开始都是源于疑惑，源于那一次一次内心的询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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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磊之后在回家的路上，会常常有意无意的往那片住宅区绕路，但他去的时候多是白天，那里空无一人，一片寂静，若不是因为王俊凯，他可能永远都不知道那些杂乱荒凉的石砖下，埋藏着那么多躁动不安的空气，现在就算光看着那些破碎的墙瓦，他的耳边仿佛就出现了记忆中的喧闹的声音。
某天他仍是和往常一样经过那里，那面他和王俊凯曾经站过的墙后，如今站着王俊凯和另一个姑娘。
女孩头埋在王俊凯的胸前，看不见脸，少年坚挺的背影，仿佛是她最坚强的港湾。
吴磊静静看了一会儿，随手捡了地上一颗小石子砸了过去。
世风日下，光天化日男女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他封建的想。
王俊凯被石子砸到小腿，回头看见他马上笑了起来，却又很快收敛下去，轻轻拍了拍女孩的背，说了些什么，再向吴磊跑来：“你怎么在这？来找我吗？”
吴磊不看他，转身就迈着大步子往前走，眼睛都不斜一斜，完全不想刚才明明是自己把人惹来的。
“今天晚上我有演出，你来看吗？”
吴磊走的很快，像要逃离这个地方似的。
“哎。”王俊凯忍不住伸手拉住他，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你生气啦？”
仍是不看他。
“...那是我的一个听众，和家里吵架了来找我诉苦呢。”
“手拿开。”吴磊终于转身瞪着他，看上去不大高兴的说：“她是谁关我什么事。”
王俊凯又被他凶的有点懵，可拽着他的手不仅不放，还小心翼翼的晃了晃：“你别生气。”
吴磊不想再理他，或者说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他盯着王俊凯抓着自己的手，觉得荒唐的很。而让他觉得更加荒唐的是，他又开始思考问题了，一个一个，关于王俊凯的问题。
可到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气那个暧昧不明的拥抱吗？还是王俊凯现在在面前，无辜又漂亮的脸？
王俊凯跟着吴磊一路又到了家门口，眼看着吴磊已经上了大半层楼梯，酝酿了几秒终于开口叫住他：“喂。”
吴磊回头看他，他本来就比王俊凯高小半个头，此时站在楼梯上，有点居高临下的意味，像是在等王俊凯把话说完。
“...晚上我唱的是新歌，之前没唱过的。”王俊凯撇了撇嘴，终于把疑问句变成了不轻不重的邀请：“你来吧。”
吴磊又静止了几秒，看得王俊凯有些紧张了才收回目光，他大步大步的两级一跨上了楼梯，快速转过转角就再也看不见了，到最后也没有说来还是不来。
“....切。”王俊凯皱了皱眉，小声的嘀咕：“小气鬼。”骂完却还是站在楼下，仰头对着吴磊的窗户大声喊：“吴磊！晚上八点不见不散。”
吴磊靠在窗边瞥见那人跑远的背影，低头笑了笑。
“神经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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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是心非是每个人与生俱来的本领。
吴磊到底是去赴了约，只不过是偷偷去的，不是去看王俊凯，就是去听听新歌，他这么跟自己说。
他小心翼翼的推开那扇看上去不起眼的门，进入的就是另外一个疯狂的世界。人们胡乱的蹦跳着摇晃着脑袋，吉他激烈的扫弦声震动着耳膜，他能清晰的感受到体内的血液在沸腾，在燃烧，在震荡成不一样的形状。
王俊凯站在舞台的中央，他仿佛天生就该属于舞台，那是他的世界，他是那个世界的王。
吴磊低着腰猫进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他看见王俊凯的眼神一次一次扫过人群，知道他在找自己，却迟迟不肯遂了他的愿。
演唱走向尾声，王俊凯弹出一串漂亮潇洒的音乐为这场狂欢正式画下一个句号。人们纷纷簇拥着上前想要触碰台上的人，吴磊随着人潮往前，等他回过神来，已经站在了王俊凯的眼前。
他看见那人漂亮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与惊喜，在闪烁的光影中飘忽不定，内心有什么东西在翻腾与呼喊着，就快要呼之欲出了。
在他做出行动之前，王俊凯已经轻盈的跳下舞台，站在他的面前，周围的喧嚣和嘈杂都渐渐飘远了，他只看得见王俊凯正在朝自己微笑。
吴磊终于将自己从恍惚拉回现实的时候，两人已经站在了那面熟悉的断墙后，这让吴磊想起了某些不愉快记忆。
王俊凯瞅着他变脸比翻书还快模样，不免觉得有些好笑：“你又怎么啦？”
吴磊沉默了半响问他：“不是说有新歌吗？”王俊凯唱的歌吴磊都听过，在之前对方死活赖着跟自己回家的路上，他不顾吴磊的反对挨着每个都唱了遍，没有配乐，也不像在台上那般嘶吼，偏偏曲调就在吴磊脑子里扎了根。
“新歌是想唱给你听的，”王俊凯冲他眨了眨眼睛：“刚才我又不知道你也来了，而且... ...”他顿了顿，见吴磊也没有问下去的打算，忍不住开口：“而且我想了想，决定还是单独唱给你听比较好。”
“原来你就是忽悠我来啊。”吴磊曲指弹了弹他的脑门，出手时被自己无意思的亲密举动吓了一跳，但也收不回来了，索性装作落落大方的样子在顺便揉乱了他的发。
王俊凯愣了愣，随即手舞足蹈起来，想要笑，又拼命克制着，脸上细小的猫纹若隐若现：“你是来看我的，还是来听我唱新歌的？”
吴磊假装没听到他的问题，回身往家的方向走。
“哎。”王俊凯蹦蹦跳跳的又重新绕到他的面前拦住他：“前者？还是后者？”
他的笑容里似乎带着魔力，一丝一丝侵染着吴磊的心，让他几乎说出那个答案。
王俊凯固执的站在他的面前，歪着头等着他的回答。吴磊盯着他在路灯下的那一团模糊的影子看了许久，直到看的眼睛都酸涩了，才轻轻的回答他：“不重要。”
吴磊读过许多书，其中不乏有谈到爱的部分，即使是看着那些苍白的文字，他也曾经畏惧，爱不过是一堆无用的热情，是包装的精美的离别。那个答案对于王俊凯不算什么，却是他自己的心魔。
王俊凯和他僵持了一会儿，手伸进裤兜里摸索了一会儿，似乎是想找烟，但没找到，他看着吴磊，用一种极其认真的眼神：“你怎么知道不重要。”
吴磊还想说什么，却看见他张开双臂朝自己扑来，同时听到了他的声音。
“光一个你，对我来说就很重要了。”
少年身上清新的柠檬香，夹杂着淡淡的烟味。
他柔软的发丝和吹动发丝的晚风。
不知道是谁的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那是他记忆中的第一次拥抱。
还有在心里百转千回的答案最终化为了一声叹息。
两者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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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磊确实是生气了，但更多的气，源自于他自己的不坚定。对于那个拥抱，他没有拒绝，只有接受。
吴磊再没去过那间地下室，倒是王俊凯，常常来学校找他。
某天他被老师叫上去解题，等他放下粉笔回身的时候，就看见后门的窗户边，王俊凯探出脑袋冲他笑，夸张却无声的给他鼓掌。吴磊明显感觉自己变的僵硬起来，假装若无其事的回到座位，就觉得脑子里一团乱，总想回头看。
下课铃打响，他便急冲冲的出门去：“你怎么找来的？”大学的教室不固定，王俊凯以前总是在校门口等他。
“翻墙进来的一个个找的，”王俊凯冲他咧嘴笑：“我等不及想见你了。”他说的很坦然，神色也平常，一如说着中午吃了些什么一样无足轻重，让吴磊的思绪愈发混乱。
“你有什么事吗？”他只能选择避重就轻的询问。
“我能有什么事儿啊。”王俊凯踢着路边的小石子：“你就是我最大的事。”
王俊凯今天很奇怪，嘴跟抹了蜜似的一句比一句说的撩人，偏偏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对着吴磊笑，让人没辙。
“哎。”吴磊挫败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停下了脚步：“你到底喜欢我什么啊。”
王俊凯看也不看他，回答得很快： “谁说我喜欢你了，我可没说过。”
吴磊内心里有很多想法，偏偏没有本应该出现的如释重负。
“你下午还有课吗？”王俊凯好像全然没有发现的他的心不在焉，扭头问他。
“没有。”
“那去我家吧。”
“不去。”
“去吧。”王俊凯听了脚步，抓住他的袖子轻轻的晃：“还没人去过我家呢。”
吴磊后来时常能想起来王俊凯独有的请求人的语气，带着一丝撒娇与无辜，轻飘飘的就能让人服了软，谁又能拒绝他呢。
王俊凯的家和吴磊想象的很不一样，一个地下乐队的主唱的家里会是什么样的？乱糟糟的沙发，散落在房间各处的写满乐谱的纸张，桌上没喝完还剩一半的咖啡？都不是，王俊凯的家出奇的干净，尽管是在一栋外面看上去破破烂烂的楼房里。明明走在楼道里还能闻到呛鼻的油烟味，可进了门，就只有王俊凯的气味，填满房间，扑面而来。
“怎么了？”王俊凯瞅着吴磊发愣的样子问。
“没什么，”他笑了笑：“就是很喜欢你的家。”
王俊凯难得的没理他，独自跑去沙发的一角坐下，吴磊只来得及看到他泛红的耳朵尖。
天气还很闷热，屋顶上的吊扇吱吱呀呀的转，吴磊靠在沙发上盯着出了好一会儿的神，回头再看王俊凯，对方抱着一把简易的木吉他，嘴里咬着笔，盯着手上的纸张，随手拨了几根弦，又赶紧在纸上记下。
“你还会写歌？”吴磊凑过去看。
“上次说的新歌，”王俊凯偏头对着他笑：“其实只写好了曲子，词还没写呢。”
吴磊正对上那双盛满笑意的眼，急急忙忙的错开眼神：“你上次果然是忽悠我。”
王俊凯又不说话了，装模作样的在纸上写写画画，吴磊偷偷瞄了几眼，只有歪歪扭扭的横横竖竖。
最后他不知道怎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朦胧之中耳边传来低低的歌声，夹带着风的呢喃，飘进了他的梦里：
他们说情啊爱啊都是过眼云烟
不如去做一只自由展翅的鸿雁
飞过山川河流最后栖息在天边
可走过奈何忘川既来了这人间
不能只让戒律清规蒙了一双眼
渡过漫长一生人总要悲欢尝遍
梦想啊他远过近过却不曾真过
真相啊他坏过好过但没有包裹
我曾经悔过
看不透因果
少年啊他哭过笑过却不曾爱过
爱情啊他苦过甜过但没有结果
你信的神佛
始终不渡我
他微微的睁开眼睛，少年低头弹着吉他，身形在逆光的阴影下模糊成一团光影，声音婉转又温柔，直唱的他的心仿佛都软成了一滩水。
... ...
可走过奈何忘川既来了这人间
不能只让戒律清规蒙了一双眼
我的少年
说陪我将悲欢尝遍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王俊凯正好回头：“你醒啦？”
吴磊有些不自在的坐直身子摸摸鼻梁，窗外落日的余光反射进来照的他眼前一片花白。
不知是人醒了，还是梦也跟着醒了。
地下的音乐会还在进行，吴磊不常去，有时被王俊凯缠的没办法了也会偶尔去一去，但他再没听过王俊凯唱那首歌。
“哎。”王俊凯躺在沙发上，伸手拽吴磊的衣服：“今天晚上去吗？”
吴磊正在看书，托某人的福一下午都没有这么进展：“没时间。”他心气不顺的回答。
王俊凯坐直身体，气呼呼的瞪了他一会儿，然后张牙舞爪的扑过去，双手毫不客气的揉乱了吴磊的头发，他早都想这么做了。
吴磊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时不知如何反应，不可思议的盯着他，随后立刻反击回去。
两个人在狭小的沙发上扑腾几番，最后吴磊气喘吁吁把王俊凯制服在了身下，王俊凯还在咯咯的笑，单薄的身体一抖一抖的，弄的老旧的沙发也跟着颤动，发出令人不安的声响。
两个人的打闹，激起了在屋内静止许久的尘埃，那些漂浮在空气中的细小的尘埃，让吴磊想到了他见王俊凯的第一面，想起了他曾经忽略掉的某些细节。只是因为那一眼，原本的心如止水，却偏偏被一阵无意的晚风，撩拨起了涟漪。
“喂。”吴磊低头看着还没敛去笑意的王俊凯：“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王俊凯被他突如其来的问题炸懵了，睁大眼睛看着他。
吴磊皱了皱眉：“你要是喜欢我的话，我可就亲你了。”话虽是这么说，可他压根没打算等到回答。
吴磊看着他的眼睛俯下身去。身下的人乖巧的不像话，甚至伸手揽住了他的脖子。糟糕了，他想，他只能答应王俊凯的要求了。
那一刹那，曾经在吴磊脑海里预演过无数遍的未来终于有了王俊凯的影子，他无法忍住不去想，未来的他们会是什么模样。
是和现在一样依旧年少轻狂，还是终究逃不过残酷的的时光。
那路灯下的影子。地下室里的狂欢。还未燃尽的香烟。吹过心头的晚风。唱过的歌。他的少年。
都还会在吗。
还会等他吗。
【2008】
梦境是很奇妙的东西，有的时候人会分不清梦境和现实，通常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希望梦境变成真的，一种是希望真实的变成梦境。
可是梦会醒，现实却一直继续。
咖啡厅里的古典留声机播放着咿咿呀呀的歌谣，扰的人心慌。
“你做过梦吗？”王俊凯无意识的搅动着咖啡杯里的勺子，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问坐在对面的女生。
“嗯？”女孩子满脸疑惑，随后又笑起来，不忘优雅的用手半掩着嘴：“谁没做过梦呀？”
是啊。王俊凯心不在焉的想，透过身边明亮的落地窗看向外面，街角的落叶被风吹的打起了旋儿。谁没做过梦呢。
“不好意思，今天先到这里吧，我想起来还有些事要做。”王俊凯一口气喝完了杯里温度还没散去的咖啡，烫的舌头有些发麻，又苦又涩。他站起身来微微向女生颔首，拿上外套，也没忘记去收银台结了帐。
推门走出去，迎面而来的凉风让他清醒了一些。手机突然的铃声让他吓了一跳，他随手接起。
“王俊凯！怎么样？和那姑娘处的好吗？”
“还行吧。”王俊凯模棱两可的回答他，回头望了望，女生还坐在窗边，似乎还没回过神。
“什么叫还行啊。”电话那头的声音激动起来：“我跟你说，那姑娘颜控还有追星情节，顶适合你了，你有告诉他你以前是玩乐队的吗？”
王俊凯笑了起来，低头专心的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力度和角度都得控制好，踢的不亦乐乎：“玩什么乐队啊，多少年前的事了。我也不是什么可追的星。”比起被追来说，王俊凯觉得自己可能更喜欢追别人。他盯着地上滑碌碌滚动的小石子，看着它最终撞在一双颇有讲究的皮鞋上，又往回滚了几圈。
“不好意....”他顺着那双笔直的腿往上看，直到看到那张脸：“...思。”
他曾经做过很多梦，梦见戾气甚重的过往日渐温柔，梦见所有情意绵绵的人都不回头，梦见那些年轻时欢愉的理想和声色的张扬，那些破碎的梦境此刻都张牙舞爪的朝他扑来。
那一刻他的心里有一场海啸，可他只是站在原地，什么也没有说。
他已经厌倦了这样千篇一律的梦。他看着那人始终好看依旧的脸沮丧的想，他早该醒了。
手下的实习生又出了差错，吴磊把他训了一顿后才不爽的挂了电话，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动作，就感觉鞋子上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眼前的人还是以前的模样，柔软的头发，温顺的眉眼，好像又瘦了许多。
一句话在喉咙口来来回回转了几圈，他终于说出了口：“好久不见。”
“嗯。”王俊凯低着头把那粒石头踩在脚下：“好久不见。”
应该有很多话要说，却又无话可说，吴磊看了他半晌：“我送你回去吧。”
路上却也是沉默的，王俊凯偏头望着车窗外出神，隔了这么多年吴磊主动要送他回家，怎么又不开心呢。
车里的播放器似乎是有些接触不良，总有隐隐约约的电流声，让人想起许久以前，陈旧的地下室里那些嘶吼的声音，又在心里震起一片片波澜。王俊凯不客气的伸手给关掉了，转头看着在开车的人：“听歌吗？”
“什么？”吴磊眼镜死死盯着前方，因为用力的抓着方向盘手指关节有些泛白，倒是一个模范司机的榜样。
王俊凯不问他了，自顾自的开始哼，很早之前他唱过的那些歌，尽管有些歌词记不清了，调子却还刻在心里。他从来不知道回家的路可以这么长，或许是吴磊故意放慢了车速呢，他一首一首的哼，迷迷糊糊的想。
车子最后稳稳的停在他家的门口，王俊凯说了声谢谢，下车后却发现吴磊也跟着下来了。
“在周围走走吧。”吴磊看着他说。
“还好吗？”两个人并肩走在路上，王俊凯轻声问他。
“就那样吧。”吴磊从衣兜里摸了包烟出来，抽了一支在王俊凯眼前晃了晃：“抽吗？”
王俊凯摇摇头：“戒了。”
吴磊于是自然的把烟塞进自己嘴里，点燃，深吸了一口，又缓缓吐出来，烟雾被风一吹，全都散了。他扭过头问：“你呢？还唱歌吗？”
“唱什么呀。”王俊凯笑了：“不唱了，在公司给人打工呢。”
吴磊点点头又不说话了，闷头抽烟。王俊凯第一次觉得这条行人道路这么狭窄，窄到吴磊的气息将他裹的严严实实，一点缝隙也不留。
吴磊将一根烟抽完，熟练的用手指头掐灭烟头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王俊凯忍不住问他：“不痛吗？”
吴磊挑了挑眉：“和被竹条打一顿比起来，算不了什么。”
这下轮到王俊凯安静了下来，又过了许久，他终于久违的轻轻抓住了吴磊的衣袖：“很疼吗？被打。”
吴磊停下来直直的看着他：“其实不疼。”他认真的说：“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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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王俊凯往楼里走，吴磊也一言不发的跟在身后。
王俊凯看着电梯显示屏上不断跳跃的数字想，以前他都是看着吴磊上楼的背影的，希望那些楼梯没有拐角，笔直且长到没有尽头。
可以往漫长的时光终究是落入了蜿蜒曲折的轨道里，连同着那简陋狭小的舞台，昏暗闪烁的灯光，莽撞无畏灵魂，生生的从他的身体里一一剥离，卷进光阴的洪流，成为模糊不堪的泡沫，不可能抓住了。
“叮——”电梯门开了。
吴磊看着王俊凯走进去，他们面对面站着，门又缓缓关上，消灭了最后一丝光亮，使整个空间又重新陷入了黑暗。
吴磊在原地站了一会，才往外走去，脚步极轻，甚至没有惊动楼道的声控灯。
他站在楼下看了一会了，还是上了车，却没有很快启动，而是又点了一根烟。
烟头处忽明忽暗的火光像是某种密码，轻而易举的让他进入了过去的漩涡。
他以为抽身而退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他以为自己还不够喜欢王俊凯，不过是特别一些，比普通人都好看一些，可从他搬走那一刻，从他意识到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他那一刻，想到多年后他甚至会娶妻生子伴他人左右，他开始感到恐慌。
这样的恐慌不是突如其来的，而是一点一滴日积月累，越来越强烈的入侵着他的神经，他在无数个夜里想起王俊凯的脸，进而想起他的吻，仍旧会心跳加速，他影影绰绰的梦里仍旧有跳动的鼓点，闪烁的灯光，躁动的节拍，和一个触手可及的人。
他掸落最后一丝烟火，仍旧用手将烟头捏熄，指腹上已经有了茧，他深吸了口气，终于点燃了发动机。
没有翻山越岭的勇气，即使是最幸福的时刻，也只能是在梦里。
他却还舍不得醒。
王俊凯没有开灯，他刚开门进家就把自己摔在了沙发上，任由身体缓缓陷入进去，却迟迟回不过神。
他没有怨过吴磊，也没有立场去怨，毕竟就算是在当初那么冲动的年龄，他们也未曾许下过什么承诺。有些东西可以心知肚明，但有些东西，只有说出来才能算数。
什么都说过，除了我喜欢你。
王俊凯叹了口气，他和吴磊都太不坦诚，也自然怪不到谁的头上，要怪就怪时间太草率，衬托的感情都很苍白。
那些封锁的记忆在黑暗中破土而出，连带勾着他已经许多年没有犯过的烟瘾，都一同的嚣张的宣示了回归。
“操。”王俊凯骂了一句，甚至也没有过多的挣扎，就认命了的起身决定下楼买烟。
可他没想到的是吴磊还没离开，楼下的车亮着车灯刺眼的很，他踌躇了一会儿还是走了过去，敲了敲车窗。
吴磊放下窗户，像是疑惑，又像是惊讶：“怎么了？”
王俊凯勾了勾嘴角：“没事，就是差点自恋到以为你在等我。”
吴磊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再次摸出那包烟在他眼前晃了晃：“想抽？”
王俊凯扑哧笑了，转身往便利店的方向走：“算了，我自己去买吧。”
最后两人不仅买了烟，还买了酒，本来想在便利店门外的椅子上解决掉，王俊凯却觉得夜晚的风吹的太凉。
“去我家吧。”他说。
王俊凯的家尽管不是原来的地方，给人的感觉还是和以前一样，干净利落，一尘不染，一点儿也不像一个单身独居男子的家，吴磊这么想着，目光落到他后脑勺翘起的一撮顽固的头发上，又或许不是单身？
王俊凯可不像吴磊一样想的这么多，他急急忙忙的坐到桌前，开了酒点了烟，尽管在路上他已经抽了一直支，却还是狠狠吸了一口，又眯着眼睛悠悠吐出来，像是初尝这般滋味的毛头小子，青涩又莽撞。
吴磊坐到他的对面，也给自己倒了杯酒，装作不经意的问他：“你一个人？”
王俊凯喝了口酒，望着他似笑非笑：“你希望我一个人？”
“有冰块儿吗？”吴磊也不纠缠这个问题，晃了晃杯子，虽然这么问，却还是轻车熟路的在冰箱里找到冰块，王俊凯之前就有冻冰块的习惯，放在冰箱最下层。
房子不大，他稍微转一转就看了大概：“你的吉他呢？”
王俊凯冲角落扬了扬下巴：“那儿呢。”
吴磊于是在房间的角落看到了那把吉他，一看就是很久都没有被人碰过了，琴罩上布满的灰尘。他费了些力气才将周围堆积的杂物挪开，小心翼翼的把吉他拿了出来。
“你弹弹吧。”他说：“好久没听过了。”
王俊凯愣神了几秒还是接了过来，仔细的抱在了怀里：“很久没碰过了。”他笑，手指试探性的拨动了几根琴弦。
他们说情啊爱啊都是过眼云烟
不如去做一只自由展翅的鸿雁
飞过山川河流最后栖息在天边
可走过奈何忘川既来了这人间
不能只让戒律清规蒙了一双眼
渡过漫长一生人总要悲欢尝遍
... ...
有些记忆不是说遗忘就能遗忘的，那更像是一种本能，只需要一个触发点，就能全盘复原。
王俊凯的声音和以前一样清澈，却比以前更加稳重了，吴磊看着他安静的侧脸，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他忍不住跟着轻轻的哼了起来。
清脆的琴弦断裂的声音让他如梦初醒，王俊凯有些无措的看着他，断掉的琴弦软塌塌的垂在一边，他手指上似乎被划破，渗出了血。
吴磊慌张的抓着他的手看：“没事吧。”
“没事。”王俊凯回答他，急着把手抽回来，那人掌心的温度，热的让人发烫。
“有创口贴吗？”吴磊深深看了他一眼，起身在柜子里去找。
“最下面一层。”王俊凯指点他，愣愣的看着指尖的鲜红，觉得脑袋里都乱成了一团麻，以至于吴磊还算温柔的给他把伤口贴上的时候，他还抢在他的前面问道：“你做过梦吗？”
可是哪里能有回答，每一只眼睛都底气不足地避开了，关怀的声音像惊起的雀鸟，扑棱着翅膀，轻而易举地飞远了。
吴磊仔仔细细的把创口贴牢牢贴好，站起身：“太晚了，我先回去，你也少喝点酒。”
“吴磊你他妈的就是个王八蛋。”王俊凯低着头平淡的说，仿佛在说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情。
“我是。”吴磊沉默了一会儿，依旧站在原地回答他，抬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发：“早点休息。”
所有的风度和温和都被消磨殆尽，关门带起一阵烈风就像一耳光轻柔又疼痛的扇在王俊凯的脸上，疼的几乎快让他落下泪来。
温馨的田园风暖色的灯光还是继续它的工作，柔和的映照着整个空间，仿佛几秒钟之前那场失态的质问只是视觉模糊海市蜃楼而已。
他看着手上的创口贴悲哀的发现，即使是过了这么多年，有些事他还是不能忘，不能说，也不能想，只适合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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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俊凯又做了一夜零零散散的梦，他梦到吴磊写信给自己了，信纸好软，每拆开一点，它就碎掉一片，到最后王俊凯也只是模糊的感受到，关于他喜欢吴磊这件小事，吴磊或许一直都是满怀欣喜的，尽管是在梦里，尽管他还是一狠心就错过了自己。
他醒来后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的在沙发边睡着了，面前的桌子上是散落的烟头和东倒西歪的空酒瓶，他头疼的厉害，跌跌撞撞起身想去洗把脸清醒一下。
他只是误打误撞进了吴磊的世界，那当然是很好的世界，可是他该回家了。
吴磊不像王俊凯，他是干脆一夜都没怎么合眼，以至于第二天去公司上班的时候都是无精打采的。
“吴总。这是今天要签的合同。”
吴磊拿过来扫了一眼，揉了揉眉心：“知道了。”
助理于是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
本来是还有许多事要处理的，他却坐在办公桌前发了许久的呆，到了快中午，助理再次来敲门的时候，他才匆匆的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和对方公司约定签合同的地点。
王俊凯这种情况应该算是宿醉了，他实在难受的很，本来想打电话请假，但思来想去又舍不得那可怜巴巴的几百块全勤奖金，只得硬着头皮去了公司，却没想到正被老板抓住当司机，说是要去签合同。
他握着方向盘，背挺得老直，困的不行。好不容易把车稳稳当当的停在的地下停车场，才算是松了口气，本想着趁老板谈生意的时候可以在车里睡会儿，又被破天荒的要求一起去。
王俊凯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有些受宠若惊的跟在老板身后，紧张感让他更加难受了，嗓子发痒，只想喝点什么冰爽的东西才好。
他躁动的左右看了看，正瞧见电梯快合上的门，索性加快跑了几步，摁下了按钮。
“不好意思，等一等...”
门缓缓打开，吴磊站在里面，四目相对。
“哎哟，吴总，好巧。”后面跟上来的老板热情的打了招呼：“小王，这就是我们合作的对象。”
王俊凯直愣愣的点点头：“吴总好。”
他头脑放空的走进电梯，能感受到身后吴磊的目光，这让他觉得如芒在背，只能看着不断跳跃的楼层的数字想，这可真是戏剧般的相遇。
工作中的吴磊倒是他没见过的模样，反正他也插不上什么话，就坐在一边细细的看，都说认真的男人最帅气，这句话诚不欺我。
“合作愉快。”王俊凯听见老板的话才回过神，急急忙忙的也跟着站起来。
“合作愉快。”两位老板互相握了握手，吴磊好似漫不经心的扫了他一眼，淡淡的开口：“正好后天我要去C城跟进一下这个项目，有时间一起去吗？”
“可是我近期也要出差，可能没法和吴总一起去了。”
“那也没关系，”吴磊笑了笑，这次终于把目光光明正大的投向了王俊凯：“让贵公司这位员工和我一起去吧，正好也能学学东西，有什么问题也能回来反馈。”
“嗯？”王俊凯本来低着头盯着脚尖出神，突然敏锐的察觉的是自己被点名了，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问：“我？”
老板还真的上下打量他了一遍：“可以。小王啊，你去跟着吴总好好学习，这对你来说是个好机会。”
“可是我... ...”
“那就这么定了。”吴磊拿上公文包：“具体时间我会再通知你。”
该死的吴磊，还是一如既往的喜欢打断人。王俊凯愤愤的想。
他在短暂的不满之后又持续的心不在焉了一整天，这样的情绪终于在他下班回家却又在楼下看到吴磊的时候彻底爆发了。不只是愤怒，他更多的感到的是委屈。
他在离吴磊还有十米左右的距离停下了，那人背靠着车门，低头抽着烟，似乎已经等了很久，脚下一地的烟头。
他深吸了口气朝吴磊走过去，正好对方抬起了头，却也没什么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王俊凯却只是直视着前方，他路过吴磊的时候甚至脚步都没缓上一缓。
而吴磊到底是拽住了王俊凯的手臂，很用力，王俊凯挣脱不得，只能停下来看他，像是在看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
王俊凯在等吴磊说话，随便说些什么都好，可吴磊没有，他扯着王俊凯的手臂微微向前，俯下身想吻他。
王俊凯固执的偏过了头，无声的拒绝他。
吴磊曾在过去的时间里无数次梦到过王俊凯的吻，和晚风一样清凉，却每次都能勾起人心底的燥热。
他真是个王八蛋。吴磊想，王俊凯也够倒霉，怎么就又遇上自己了呢。
王俊凯还是从他的怀里挣脱了出来，后退几步，出奇的冷静：“我回去了。”他说，又觉得自己这样显得不够洒脱，勉强笑了笑：“昨晚喝了太多酒，脑子不太清醒。”
其实内心还有许多问题想问。
等不等价，甘不甘心，情不情愿。
可最后还是什么也问不出口，他喜欢吴磊，但喜欢又能怎样，到最后还不是说散就散，终其一生，满是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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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你要是喜欢我的话，我可就亲你了。”
“那你喜欢我吗？”
“你猜啊。”
那些闪烁的，含糊其辞的，满是试探的对话在脑子里不断回放，以为走远的时光，讽刺的在心里根深蒂固的住下了。
如果当时再肯定一些，再果敢一些，或者说，再坦诚一些，现在会不会不一样？
年少的记忆像是一汪海洋，不断有人从中跳了出去，游不出来的人堕落成一条大鱼，肉体在岸上放出长线，和自己搅在一起。吴磊看着自己牵紧那条细细的鱼线，掌心勒出红痕，仍然放不了手。
晚风不断，却都绕过他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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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饭磊凯一年了还没同框 故事全靠自己瞎讲#
#看看五一能不能把下憋出来 总之先祝大家节日快乐#
by 梦游先生
